次日傍晚，楊晴正在書房內看書，忽聽得“吱呀”一聲響，隨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
不等她擡頭，詭異的味道鉆入鼻中。

楊晴一個激靈，身子下意識後縮，一個湯盅出現在眼前。

熟悉的濃郁的苦味排山倒海侵襲而來，幾乎是無孔不入。

“咕咚！”

楊晴艱難地咽了口唾沫，緩緩擡眼，入目是一張嬌媚而陰森的面孔。

“你以為惹我生氣就能逃過一劫是不是？”時明月將湯盅往桌上一放，沈聲道：“喝了！”

“……”楊晴囁嚅著唇，視線在女子陰森的面龐與散發著令人窒息氣味的湯盅間來回移動，一咬牙，端起湯盅，如壯士赴義般捏著鼻子灌入。

令人窒息的味道在書房內彌漫開來，時明月以帕掩鼻，好看的眉頭擰得可以夾死蚊子。

一盅補湯入腹，楊晴臉已經皺成十八個褶的包子。

時明月趕忙將兩顆蜜餞送入女子口中，語氣冷硬依舊：“玉屏風今日下午拍賣，已經買出去了。”

“賣出去了？”楊晴猛然擡頭，入目是又一份補湯。

更為濃烈的氣味將鼻腔堵塞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，她眼眶一紅。

時明月不為所動，慢慢悠悠道：“你先把補湯喝完再說。”

“我……”楊晴咬咬牙，可憐兮兮地接過湯盅。

她仰頭方喝兩口，險些吐了出來，就在這時，一只肉呼呼的小手強硬地把住她的下巴，生生將補湯灌入她肚子裏。

補湯入腹，化作兩行清淚。

時明月嫌棄地遞上帕子，順帶遞上三顆蜜餞：“《山海樓》玉屏風叫一姓黃的商賈買去了，你應當認識的。”

楊晴猶在掉金豆子，根本無心發問。

“那商賈是黃瑩瑩的父親。”時明月語氣淡淡地補充道。

聞言，楊晴這才擡起頭來，淚水順著面龐滾落，配以清麗面容，好不楚楚可憐：“黃瑩瑩？”

這個名字，她已經許久沒聽過了，險些沒能反應過來。

“聽黃老爺說，你爹救過黃瑩瑩，她還給了你一個牌子，讓你有困難就去找她幫助，但你一直沒有用。”時明月執帕，動作輕柔地為女子擦淚：“原本黃老爺想，花重金拍下《山海樓》玉屏風，就當是幫你一個忙，還了這筆人情債，誰知到鋪子裏一眼就看上了，還有一位老爺與他爭得厲害，二人搶了十幾個來回，最後叫黃老爺花八千兩黃金買下。”

“八……”楊晴一窒，眼珠子險些瞪出眼眶。

八千兩黃金買一個玉屏風，價格比之玉原本的價格足足翻了十六倍。

“你別覺得多，成品比預料中的還要好，玉屏風往桌上一放，《山海樓》正品的畫擺在那做對比，只要是稍好書畫古玩的，根本拒絕不了。”時明月言罷，頓了頓，又道：“再者，另一位老爺與他爭得厲害，所以算下來八千兩金子這個價並不是人情價。”

楊晴嚼著蜜餞回味著少許酸甜口感，眉心微微舒展：“沒想到這還真是一個賺錢的好門路。”

古畫“周邊”能賺錢她是確定的，卻沒想到利潤空間如此高。

不過想來也是，只要懂玉的都知曉，幾百塊玉裏都未必能出一塊能夠還原古畫的，可以說，出了一塊玉屏風，何時能出下一塊誰都無法確定。

運氣好三兩個月，運氣不好，這塊玉直接成為絕版。

“我也沒想到，竟然還有此等賺錢門路。”想主意的尚且驚奇，更不要說時明月了。

“我想到一個法子。”楊晴勾起唇角，一雙眸子晶亮亮的：“我們可以把已有的古畫用顏料描色塊，讓采購原石的人照著色塊分布相似的原石采購。”

就相當於，把古畫打上馬賽克，覆蓋原本的精妙繁雜，只顯示出各種顏色的分布，這樣一來，可以大大增加找到合適原石的概率。

聞言，時明月詫異地看了女子一眼，眼中是難掩的驚嘆。

她的小腦瓜到底是怎麽長的，裏面怎麽就那麽多偏門主意呢？

“白芍！”楊晴沖白芍勾勾手指，柔聲問道：“你可會畫畫？”

“奴婢會一點。”白芍輕聲應道。

“會一點就夠了，庫房鑰匙給你，現在就去庫房裏將錦風所有藏畫按照我方才說的描一遍。”楊晴自袖中掏出自家夫君的小庫房鑰匙遞上，心中已經開始幻想起美好未來：“明月姐，你那邊收藏的字畫就拜托你了。”

“我還沒與你修好呢！”時明月傲嬌言罷，轉身行了出去。

楊晴與白芍面面相覷，皆從對方眼中瞧見憋忍的笑意。

楊晴這邊春風得意，南征的牧錦風亦然。

軍隊離開京都的第四日夜晚，大部隊正準備安營紮寨，聖旨毫無征兆地到來。

“牧副將，孫副元帥接旨！”

“臣接旨！”牧錦風與孫沖齊齊上前一步。

“奉皇上口諭，牧將副將聰穎多智，實乃將相之才，特封牧副將為副元帥，孫副元帥為將軍，欽此！”

聲落，引起一片嘩然。

“臣，牧錦風，接旨！”牧錦風上前接過聖旨，轉身沖孫沖道：“孫將軍，這回能改道了吧？”

“你……”孫沖一窒，表情瞬息萬變。

大前天夜裏，依照李元帥的計劃，李元帥率領騎兵先行，留他率領剩餘兵將趕路，豈料李元帥走後，他與牧小世子在行軍問題上起了分歧。

他的想法是，照著往年路線趕路，可牧小世子非要往山上裏鉆，說是什麽抄近路，可以節省至少四日時間。

那個山林他知曉，若是直接翻越是可以節省時間，可問題在於，山路崎嶇狹小，兵馬糧草無法通行。

爭執過後，牧小世子沒有多言，原本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了，沒想到牧小世子為了這點小事去信京都，找皇上要了副元帥一職，這不是將領兵打仗視作兒戲嗎？

“等上了山，將軍就會相信錦風所言不虛。”牧錦風言罷，沖孫將軍以及各位將軍拱手，也不多做解釋，兀自回營帳休息。

“這個牧錦風，真是太過分了！”

“可不是過分，竟然仗著皇上寵幸要權，簡直不將軍規看在眼裏！”

“……”

將士們議論紛紛，眼看眾人情緒越發激動，孫沖擡手，示意眾人冷靜下來，沈聲道：“皇上本就有意讓牧小世子為副帥，是威王以牧小世子尚年幼為由勸阻，如今安排，未必是牧小世子要權，很可能是皇上的意思。”

“這……這豈不是對孫將軍你不公平！”有將軍忍不住出聲打抱不平。

“權勢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保家衛國，只要牧小世子當真是有將帥之才的，孫某人便服他！”孫將軍把話說到這個份上，眾人自然不好再說些什麽，只是依舊有人心裏憋著不痛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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